第一卷,镜中谋 第19章,暗流交汇-《逆流之大唐录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“娘……阿娘……疼……承恩好疼……他们踢我……骂我……东西送不出去……都要完了……”

    李未央心下一沉,悄悄挪动脚步,从屏风的缝隙间看去。只见承恩蜷缩在满是灰尘的角落里,背对着她,肩膀剧烈抖动。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香囊,按在心口,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臂,粗布衣袖下,隐约可见青紫的伤痕。

    他在哭,但不是单纯的悲伤,而是混杂着恐惧、身体痛苦和绝望的崩溃。

    左眼,没有传来预期的刺痛。古镜虚影也毫无动静。但李未央却“看”得更清楚了。不是通过异能,而是通过观察。他颤抖的幅度,他无意识抓挠伤口的小动作,他对着香囊低唤“阿娘”时声音里全然的依赖与无助……这是一个被逼到绝境、身心俱损、且情感上仍有致命弱点(那个香囊所代表的,很可能是他宫外的母亲或唯一亲人)的少年。

    他没有“把一切都……”的勇气,至少现在没有。他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痛苦的承受。

    李未央默默收回目光,抱着柴火,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片角落。心中那点冰冷的计算,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。

    利用一个濒临崩溃的人,风险极大,且可能反噬。但……如果不止是利用,而是提供一丝极其微小的、不至于暴露自身,却又能让他稍缓压力的“缝隙”呢?不是为了救他,而是为了稳住这枚危险的炭火,让他不至于立刻爆炸,也为了……或许能从中获得一点点关于陈内人那条线更具体的信息?

    这个念头盘旋不去。但如何做?她不能直接接触承恩,那太显眼。任何物品的传递都可能被查获。言语更是危险。

    她想到了那面镜,和镜中空间。能否利用镜中空间那缓慢的时间流速,模拟、推演与承恩可能的接触方式?或者……镜鉴之眼能否看到与承恩手中香囊相关的、更远的过去?那或许能揭示他真正的软肋。

    当晚,夜深人静。李未央的意识再次沉入镜中空间。她尝试集中精神,观想承恩手中那个褪色的香囊,试图主动触发“镜鉴之眼”。古镜虚影微微一亮,左眼传来熟悉的微弱刺痛感,但这次没有清晰画面,只有一些极其模糊的、混杂着温暖阳光、草药气味、女子温柔哼唱声的碎片感觉,以及……一丝浓烈的、仿佛深入骨髓的眷恋与思念。

    紧接着,是截然不同的、冰冷黑暗的场景碎片:宫门、绳索、分离的哭喊、香囊被强行塞入怀中的触感……然后便是无尽的昏暗、劳作、责打。

    碎片很快消散。李未央额角渗出冷汗。这次尝试消耗不大,看到的信息也有限,但结合日间的观察,足以让她拼凑出一个轮廓:承恩入宫前,应有相对温暖的家庭(母亲?),被迫分离,香囊是唯一的念想。入宫后处境悲惨,成为陈内人这条黑线最底层的跑腿,备受欺凌压迫。

    他的软肋,是宫外的亲人,是这唯一的温情寄托。他的恐惧,来源于陈内人、王公公这条线上的压迫,也来源于害怕失去与亲人可能存在的、微弱的联系(或许寄钱?传话?)。

    那么,能让他稍感“安心”,或许不是实质的帮助,而是一种“暗示”——暗示有人知晓他的软肋(但不会伤害),也知晓他的困境(但未必会告发),甚至……暗示在这绝境中,并非全然孤独。

    一个极其大胆,甚至可以说是走钢丝的计划,在李未央心中逐渐成型。她需要等待一个最合适、最不引人注目的时机,传递一个模糊的、只有承恩自己能理解的“信号”。

    几天后,机会来了。宫里似乎要筹备一个小型宴会,需要大量清洗宴器。李未央和云娘等数十个宫人被集中到一处较大的庭院干活。承恩也被派来负责搬运清洗好的器皿去库房。庭院人多眼杂,各自忙碌,正是最容易“意外”接触,也最容易被人忽略的时候。

    李未央低头清洗着一个铜盆,眼角余光始终留意着承恩的动向。看到他抱着摞高的漆盒,脚步虚浮地从她身边不远处走过,脸色比前几日更差,眼神空洞。

    就是现在。

    她假装用力过猛,手中铜盆一滑,小半盆泛着皂沫的污水,“意外”地泼溅出去,正好洒在承恩脚前不远的地面上,也溅湿了他本就脏旧的鞋面和裤脚。

    “啊!对不住!对不住!”李未央慌忙抬头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和歉疚,看向承恩。
    第(2/3)页